“我回来了。”

-----正文-----

忒修斯来时的场景像是老电影。踩上无声的草甸，胶卷倒换着黑白的轮廓，遥远遥远的地平线和天际吻在一起，从门廊的秋千看过去，是一轮巨大的月亮搁浅在世界中心，柔软的锈黄色染着他的肩膀，忒修斯背对着月亮，走过来。

很轻微的一声，在走廊里响起又很快淹没于夜色中。纽特的梦断在月光流淌的影子边缘，那里站着忒修斯，挺身长立，隔开月色与门厅，向纽特望来。纽特还没能接住那个眼神，梦就停在了走廊的轻微响动里。

他伸手拧亮床头灯，在梦的余韵里安静呼吸，这是忒修斯离开家的第五个月，纽特曾十三次梦见他，其中七次是忒修斯回家的场景。还有一次道别、一个晚安和四声抱歉。

忒修斯离开的时候并未解释太多，他不能，忒修斯俯身与纽特对视，轻声说他不能解释太多。纽特七岁时第一次听见忒修斯这样说，仿佛两人的世界里突然凭空多了另一个宇宙，有隐秘的法则和不得不赴的约定，所有的晚归、离别、渐少的书信都有同一种神情，它们在走廊尽头积灰，沉默着注视纽特。什么也不说，什么也不答，这样的存在比潮水般的沉寂更难熬。

他不能解释太多。纽特后来也不再发问，每次忒修斯收拾行李时，他就站在门外，靠着走廊的墙壁等待行李箱扣合的清脆一响。然后忒修斯会侧着身子走出房间，在纽特额间落下仓促的吻，纽特躲开忒修斯的眼神，他熟悉里面的歉意，也厌倦了那种无法追问的离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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